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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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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宮

傅南霜點了點頭表示了然,轉身正欲回到房中,那傳信內侍卻倒吸了口氣,小跑了兩步將她叫住。

“殿下,此事耽擱不得,還請您今日便回宮吧。”

傅南霜回首,又看了眼已經開始灰沈的天色,微微擡眉,“今日?”

“正是,”內侍苦著臉笑了笑,“奴也是聽命辦事,還請殿下莫要為難奴。”

傅南霜默了默,同為打工人的共情終究占了上風,點頭道:“罷了,稍緩片刻,我去同長公主說一聲便走。”

“是,還望殿下快些,若再晚上幾刻,怕是城門便要關了。”內侍賠笑道。

傅南霜心說既然如此,明天走不就成了,非要趕在今天回去又是何必呢。段淞也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。

但她面上依然不動聲色,微微頷首表示同意,讓妙芹去收拾她為數不多的行裝,自己則向外一轉,朝著露臺的方向行去。

可到了那露臺附近,傅南霜的視線掃了一圈,卻並未見到段琉的身影,她又轉頭閣樓中探頭搜尋了一二,依然沒有她的蹤跡。

只有衛蒼一人,正獨立在欄檻邊,眺望著遠處的山景出神,似是沒聽見附近的腳步聲。

傅南霜猶豫了一瞬,沒想好如何開口。他這身份有些尷尬,自己也不知究竟該如何稱呼他,想了想還是直接略過為宜。

她清了清嗓,對著他的背影問道:“不知長公主何在?”

衛蒼卻沒有立刻反應,靜默了許久,才緩緩回了頭,脊背依然挺直,並未同她行禮。

他的目光掃過她,面色冷淡,語氣疏離,“她今日不適,在房內休息。”

他這副態度讓傅南霜不由蹙了蹙眉,性子冷是一回事,沒禮貌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
“那便罷了,轉告皇姐一聲便是,”她也肅起面容,“讓岑修儀和王姑娘也出來,同我一道回宮。”

“祁王的人已經去傳了信,王姑娘卻是不能回宮的。”

衛蒼頓了頓,又特地補充了句,“這是長公主的意思。”

“為何?”

傅南霜不由狐疑地瞇起眼,雖說在段淞下令之後,再帶她回宮可能麻煩了些,但也不是全無操作空間。

可段琉為什麽要把王徊梧留下呢,難道她不知道王家的盤算麽?還是知道了,但是不在乎?

抑或是她有什麽別的安排?

“長公主的心思,衛某如何能揣度得透,”衛蒼似是懶得再同她多說些什麽,拱了拱手,“殿下慢走不送。”

傅南霜心中冷笑,真是好大的派頭,段琉不在面前,他連裝都不願意裝了。

但以勢壓人她做不到,若真和他爭執起來,似乎也沒什麽必要。

她面無表情地轉身欲行,可臨了終還是有些氣不過,輕哼了聲,背著他陰陽怪氣地丟下一句:

“衛郎君還是好好保養吧,若是年紀再大些不中用了,如何能侍奉皇姐呢。”

她也沒管對方是什麽反應,腳下加快騰挪了幾步,迅速遠離這是非之地。

等她到了山下時,宮中派來的車馬已經備好,岑璉也早已等在車邊。

“殿下。”她向傅南霜規矩行了一禮,卻只是垂著頭,沒同她有任何目光上的交匯。

傅南霜也已有幾日沒見到她,看她這反應倒像是想通了,想是日後也不會再像之前那般跟著自己。

可她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,卻又莫名伸出一絲失落。

傅南霜暗搖了搖頭,罷了,話都已經說出口,還想那麽多做什麽。

待她回到明義殿時,天色已經全然黑了下來,她在馬車上顛簸了一路,也頗覺困倦,沒任何心思再去想旁的事,草草梳洗後便睡下。

第二日。

傅南霜難得睡了個自然醒,可推窗後卻發覺天色還未大亮,應是時候尚早。她聽著院中落雪被掃在一處時的簌簌聲,忽想起南邊的疫病。

既然這裏的醫療水平八成靠不住,不若臨時報個佛腳,從現在開始強身健體吧。

思及此處,她披上件厚實的外袍便推門而出,想著在院中走動幾圈,也能算舒展筋骨。

而掃灑宮女見她出現,也頗有些意外,忙慌亂地退到墻邊,手中握著掃把,垂頭盯著自己的腳尖,不敢擡頭直視。

傅南霜掃了她一眼便繼續向前,可片刻腳步忽地一頓,後退了兩步,又低頭看了她一眼。好像有點眼生。

“宣芝今日沒當值麽?”

“回...回殿下,宣芝如今已經不在殿中了。”宮人哆嗦著,撲通一聲跪下。

“你先起來說話,”傅南霜心頭微跳,“為何,有人將她調出去了嗎?”

宮人又強撐著站了起來,頭卻垂得更低了,聲音顫抖著回道:“殿..殿下,想是您昨日回得晚,他們還沒來得及向您稟明,就在前日,陛下來到殿中,將宣芝帶走了。”

“什麽?”傅南霜詫異之極,音調也不自覺拔高了幾分,“陛下將她帶走做什麽?”

宮人還以為她發了怒,不由帶了幾分哭腔:“殿下,奴...奴當時並未當值,但是聽說陛下將她封為了芝...芝美人。”

“...芝美人。”傅南霜喃喃重覆著,只覺一股霸道的氣流沖上了頭頂,令她眼前發黑,一陣暈眩。

明明她都有所防範,怎麽還是...沒躲過。

“殿下...殿下?”

宮人見她左右晃悠了兩下,隨時要昏倒似的,忙丟掉掃把將她扶住,慌亂大叫起來。

“來人啊,快來人啊,殿下不好了!”

她話音剛落,便從偏殿中閃出個人影,接過她手中的人,“殿下怎麽了?”

“我沒事,”傅南霜深吸了口氣,稍緩了過來幾分,對著面露關切的岑璉勉強一笑,“回去躺一躺就好。”

岑璉點點頭,隨即緩緩將她帶向寢殿,又扶著她在榻邊坐下。

傅南霜有些虛弱地靠在枕邊,腦中的思緒虬節成一團,根本找不到頭緒。

這究竟是怎麽了呢?

她本以為如今的劇情已經成了脫韁的野馬,和原書再無什麽關聯,畢竟女主都被送走了,現在還在鼠疫的圍困中生死未蔔,誰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和男主相見的一天。

但奇怪的事,自己明明將宣芝從宮道邊調走,如今她卻依然被段淞封為了芝美人。

這劇情究竟是變了還是沒變呢?抑或本來是變了,可是因為她那番自作聰明的舉動,才導致宣芝機緣巧合地又回到了原書的軌跡上。

她不明白。真的不明白。

會不會自己折騰了這麽久,到頭來的結局還是一碗鴆毒。

岑璉見她雙目失神,面上幾乎沒什麽血色,本想離開的腳步被生生止住。

“殿下,您可還好?”

傅南霜聞言,雙眼才緩緩對上焦,對她無力的微點了點頭,“還好。”

岑璉皺了皺眉,想起她剛剛聽到的幾句話,問道:“您是因為陛下封了別人為美人,所以才如此生氣?”

傅南霜張了張口,卻又不知該怎麽同她解釋,只輕嘆了聲,“我沒有生氣。”

她就是單純覺得離了大譜。

岑璉只當她嘴硬不願承認,繼續道:“就算您對陛下有情意,可他畢竟是一國之君,後宮之中的人總之不會少的,您還是莫要太計較這些事,自己的身體為重。”

傅南霜:“......”

她身體挺好,只是早上沒吃飯突發低血糖而已。

“果然為情所困之人,都沒什麽區別。”岑璉忽地一笑,倒像是在自嘲。

傅南霜緩了這一會兒,頭腦倒是清醒不少,撐著坐起身道:“岑修儀,莫要亂猜了,我並不是會為情所困之人。”

岑璉抿了抿唇,未同她繼續爭辯,但看神色卻是半點沒信的樣子。

“今日多謝你了,”傅南霜勉強笑了笑,“我沒事了,天色還早呢,你回去繼續歇著吧。”

岑璉點了點頭,倒是並未像過去那般執拗的留下,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了。

她推開門時帶進一陣冷風,激得傅南霜打了個寒顫,靈臺倒是又清明了幾分。

不行,坐以待斃可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,她還是得去打探一下,段淞究竟為什麽會突然把宣芝封為美人。

好不容易拖到巳時,終於算是迎來了冬日的白晝,傅南霜步履匆匆地離開了明義殿,一臉凝重地向北邊行去。

“陛下,那好像是...皇後殿下。”

段淞下了早朝,剛穿過紫宸門,還未來得及進殿,聞言腳步一頓,順著司來手指的方向望去,唇邊掛上了一絲自己都未註意到的淺笑。

“難得啊,她今日倒是起得挺早。”

司來見他家陛下面色和緩,暗松了口氣,還好,皇後殿下可算是回宮了。

“不對啊,”段淞正悠然跨過門檻,忽反應過來,又撤回兩步,回頭盯著傅南霜離去的背影,“那個方向也不是我的便殿所在,她這一大早的要去做什麽?”

司來忙道:“奴這就遣人去看看。”

傅南霜停在那殿門口,因走得太快,一時有些氣喘,連句整話都說不出口,只能對著妙芹,用手指了指緊閉的殿門。

妙芹會意,忙上前兩步敲了敲那殿門,片刻,其中的一扇門被拉開了一道狹縫,從中探出了半個頭,神色警覺。

傅南霜立在宮道邊,見妙芹和那人交涉了半晌,卻似沒什麽成效,也不知二人說了什麽,門內那人忽毫不留情面地合上門,徒留她在門邊跺了跺腳。

接著,妙芹小跑回她身邊,臉色不太好看。

“殿下,他們不肯開門,說是...陛下有旨,不得放任何人進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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